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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阳春曲·笔头风月时时过》
元·姚燧
笔头风月时时过,眼底儿曹渐渐多。
有人问我事如何,人海阔,无日不风波。
姚燧此曲,年代难考,却映照其人生沧桑。曾显赫一时,享高位厚禄,亦尝宦海浮沉。
诗云"笔头风月时时过,眼底儿曹渐渐多",词性结构、平仄对仗工整,巧妙将时光流逝与儿孙满堂并置,描绘恬淡景象。然这宁静实为"无日不风波"铺垫,平和背后暗藏跌宕,情感反差凸显匠心。
"有人问我事如何"设问转折,由时光感慨入人生思考。末句"人海阔,无日不风波"总结仕途,道出社会广袤,人事纷争,时刻颠簸于惊涛骇浪,略显消极,实则抒发诗人对元代上层内部倾轧的慨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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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寄彭民望》
明·李东阳
斫地哀歌兴未阑,归来长铗尚须弹。
秋风布褐衣犹短,夜雨江湖梦亦寒。
木叶下时惊岁晚,人情阅尽见交难。
长安旅食淹留地,惭愧先生苜蓿盘。
李东阳与挚友彭民望,两人诗才俱佳。彭曾官应天通判,后失意归湘。李在北京作诗寄慰,深切同情其抱负未展。彭感动至极,视李为知音。据《怀麓堂诗话》,彭读诗泪下,悲歌不辍,不年即逝。
诗以杜句、冯谖典起,写彭英雄失路,托足无门。颔联秋风夜雨,短褐梦寒,构凄清意境,寓无限同情。颈联尾联则抒人情淡薄之慨,流露无力援手之憾。
首句磅礴,化用杜诗,表彭失路悲愤,胸中豪气,笼罩全篇。对句承前,言彭才识当公卿,今却归田难遇识者。用冯谖典,既赞高才,又叹穷愁,无人简拔,寓深切同情。
颔联工对,秋风夜雨中,短褐寒梦,气候人事交融,"犹""亦"加重语气,融深沉情。湖南"秋风""夜雨"掌故,信手拈来,工中见巧,大中见细。
颈联景中渗情,落叶飞,思年华逝,叹知己寥寥,语调低沉,景情交织。尾联归己,为衣食淹滞京华,无法相慰,用"苜蓿盘"典,叹清贫无援,亦自悼未被赏识。
李诗恰如其分写彭遭际、抱负,自然诚挚,故彭读之泣下,知己之感油然而生,诗之工拙已次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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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水调歌头·游览》
宋·黄庭坚
瑶草一何碧,春入武陵溪。溪上桃花无数,枝上有黄鹂。我欲穿花寻路,直入白云深处,浩气展虹霓。只恐花深里,红露湿人衣。
坐玉石,倚玉枕,拂金徽。谪仙何处?无人伴我白螺杯。我为灵芝仙草,不为朱唇丹脸,长啸亦何为?醉舞下山去,明月逐人归。
黄庭坚曾因文字讥笑神宗治水,后又被诬"幸灾谤国",晚年两度被贬西南。此词大约作于贬谪时期,采幻想镜头描神游桃源,反映出世入世交冲的人生观,表不满污浊现实,不愿媚世同流。
开句比兴,赞瑶草如碧玉,激起兴味,引读者入境。继而倒叙描神仙世界。"春入武陵溪"承启,巧用陶渊明《桃花源记》典,隐喻不满现实。词写春至桃源,溪水淙淙,桃花盛开,黄鹂婉转。
"我欲穿花寻路"三句,写欲穿花至云顶,吐胸中浩气,化作虹霓,曲折表达对现实不满,幻想自由施展之所。然"只恐花深里,红露湿人衣",曲折表厌倦纷乱却不甘离去的矛盾,化用王维"空翠湿人衣",浑然一体。
下片写孤芳自赏。以"坐玉石、倚玉枕、拂金徽"表志行高洁。"谪仙何处?无人伴我白螺杯",表面叹李白不在,实言缺乏知音,寂寞异常,以古人为知音,曲折表不满现实。
末句"我为灵芝仙草,满地碧,不为朱唇丹脸",表探索真意。比喻象征,如李白"耻掇世上艳,所贵心之珍"。"长啸亦何为",言不必为功名利禄忧叹。
词中主人公高华超逸而不落尘俗,似非食人间烟火者。词人以静穆平和、仙风道骨风格,描自然无尘俗气,实欲构筑自得其乐的世外境界,以此抗争权诈机心的现实,忘却尘世纷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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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梦江南·千万恨》
唐·温庭筠
千万恨,恨极在天涯。
山月不知心里事,水风空落眼前花,摇曳碧云斜。
温庭筠《梦江南》小令,为闺中思妇代言,创作年代未详。词以意境胜,描思妇月下独念,表哀伤之情。
首句"千万恨,恨极在天涯","恨"字直出,"千万"贯"极",点出恨因在人远"天涯"。恨之多且乱,有不胜枚举之概,然恨极处唯一:远人久不归。此为全词正面主旨。
"山月不知心里事,水风空落眼前花"二句,侧写无人知己之苦。"心里事"不言自明,难在"有恨无人省"。"山月不知"胜"人不知",言孤寂无聊。月似有情实无情,向月倾诉等于不倾诉,反更伤心,亦成恨之一端。选"山月"非偶然,李白"举头望山月,低头思故乡",望山月使客思乡,亦使闺人怀远。山高月小,月过山尖照入,点明思妇难眠。
"水风"句与上异曲同工。花本遣闷,看之反添烦恼。上以月喻天,此以花自喻。借花落惜年华易谢,非仅"恐年岁之不吟与",而是"维忧用老"之形象化。"水风"非仅对"山月",花落水中,如李煜"流水落花春去也",温写法蕴藉未滞,风格清新骏快,造意更深。
末句"摇曳碧云斜",看似写景,实状凝望暮色碧云之百无聊赖,示一日光阴复逝,不着"恨"字而"恨极"之意已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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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零陵早春》
唐·柳宗元
问春从此去,几日到秦原。
凭寄还乡梦,殷勤入故园。
永贞元年(805),柳宗元因"永贞革新"失败,贬为永州司马,寓居零陵近十载。一个早春,思乡情切,遂成此诗。
永州属江南,中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,春来早于长安。"问春从此去,几日到秦原",诉早春活力盎然,寓诗人对生活、未来之希望。然"凭寄还乡梦,殷勤入故园",春固美好,诗人却"软禁"永州,不得归家。乃借春风寄思乡之情,殷盼风携归故里。然此不过"春梦"一场,终将破灭。
诗以早春寓思乡,构思新颖。非夜深寂寞,亦非佳节孤独,而在大地复苏、春意浓浓之际,思乡之情愈浓愈深。末句"殷勤入故园","殷勤"二字点睛,浓烈思乡,殷切期盼,复杂感情尽现。此种爱与思,期盼与厌怨交织之情,或为诗人初至永州时最强烈之感。
此五绝情味蕴藉,构思新颖,目景入情,笔随意到,语言朴素,主题单纯,然情感复杂。浓烈思乡中,不可释怀之心态、爱怨交织之感情呼之欲出,诗趣浓厚,堪称以少胜多之杰作。读者当细味早春思乡之别意,体会柳诗"淡泊中的至味"。